沈理达
(植福缘珠宝有限公司, 福建 厦门 361001)
翡翠在中国被广泛认知的时间虽然只有 300 多年，但因其温润的质感、多彩的体色，很快就征服了中国消费者，成为了继和田玉之后新一代 “玉文化”的重要载体，俨然成为了华人世界的顶级珠宝玉石品种之一。翡翠原料主要来自于缅甸，经过多年的工业开采，高品质翡翠资源越来越稀少[1]。为了最大程度地体现高品质翡翠的质地和美感，也为了就形体来保留最大价值化，雕刻师一向以不加以粉饰的素面，或以精巧的雕刻来规避脏裂，以诠释翡翠的自然之美，传递中国传统吉祥文化。
随着中国国力和民族自信的增强，越来越多全球珠宝品牌运用中国元素和现代镶嵌技艺来设计翡翠作品。高品质翡翠借助镶嵌设计，赋予其更高级、更多元的美学价值已成为一个发展的趋势[2]。如何在保有翡翠独特的东方神韵同时，又能融入世界珠宝主流审美，以表达跨时空、跨民族、跨文化的高级审美与情感诉求？高端翡翠设计作品中的美学风格形成，从何而来？未来的发展趋势又向何去？笔者根据多年的从业经验从美学角度对中国当代高端翡翠设计作品的风格及美学沿革进行了一些思考和探索，发现其主要受以下四种风格的影响，即：古典主义、现代主义、装饰风格主义及意境美。其中古典主义风格是中国传统美学在高端翡翠设计作品中的体现，是经典而长期存在的；
现代主义风格则是对前者的否定与颠覆，是近年来的设计风潮；
装饰主义风格融复古与时尚于一体，有方兴未艾之势；
而意境美则是中国特有的美学范畴，与其他几种风格并行不悖，并相辅相成。以下试展开讨论，以供翡翠从业者共同商榷。
中国翡翠珠宝设计经历了一条从简单模仿到自主创新的发展之路，经过 40 多年，我国珠宝品牌越来越重视设计研发能力的提升。在高端翡翠珠宝设计中，最优商业价值的设计往往能够灵活运用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让设计作品演绎出现代美感，从而提升其市场接受度。
相对比和田白玉，翡翠自身的丰富色彩不仅使其雕刻作品有了更大空间的表达与联想，也更适合与各种贵金属及宝石搭配，创造出丰富的美感和内涵[3]。翡翠质地的内敛与温润，尤其适合以古典主义(1)古典主义在艺术上主要是指对包含希腊及古罗马的古典时代文化的高度认同,特点是主石大而华丽，造型上多采用对称设计，线条装饰柔软优美；
设计严谨、内敛，工艺细腻精湛.古典首饰豪华、庄重，具有王者之气.风格来设计。古典元素是东西方首饰设计师们都非常钟爱的设计题材，对中国人来说，对称、平衡、庄重、稳定的古典主义风格正是对中国传统美学的一种延续[4]。中国传统艺术中的对称均衡之美几乎无处不在，诗词讲究平仄对应，对联要求对仗工整，建筑更是极致对称，如紫禁城，以对称布局的宫殿强调着秩序和礼仪，也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不难发现，讲究对称、均衡的古典主义风格正是中国哲学中对大自然模仿的映象。在自然里，许多美的东西都是对称的、均衡的[2]，人们能感到安心和舒适，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观念——中庸：不偏不倚是为中，持之以恒是为庸。
近年来，东方古典题材成为了许多珠宝设计师的灵感来源。丝绸、陶瓷的细腻感觉，东方的吉祥图腾如青花瓷上的卷草纹样，都被运用于高端翡翠首饰设计作品中。同时，设计师也会在作品中融入自己对这些文化现象的理解，以柔美、静谧、平衡的造型，在设计和美感上推陈出新，让古老的主题焕发出新的生机(图1)。
图1 古典主义风格翡翠作品(植福缘珠宝)Fig.1 The classicism style jadeite works(picture source:Zhifuyuan jewelry)
朱光潜[5]认为，中国的建筑、园林、雕塑中都潜伏着音乐感——即所谓“韵”。
简洁、平衡、具有几何感的对称设计，能够营造奇妙阴影效果的凹凸感。这样的翡翠作品在光照下，可以显出优美的层次；
各种彩色宝石的和谐搭配，则让一件古典主义风格珠宝，富有音乐般的韵律和层次感。如图2所示，酥盒珠宝作品整体如中国园林中的“花窗”，一面为镂雕翡翠双飞天鹅，外镶K金卷草纹；
一面为双色K金浮雕双飞燕，满绿翡翠饰边，营造出丰富的层次，也与另一面的翡翠相呼应。繁复的图案，被包容在简洁的几何边内，虚实相映，繁简结合，动静相宜，如一曲江南小调，韵味悠长。
图2 表现吉祥主题的翡翠作品 (龢盒珠宝-王玺)Fig.2 Jadeite works showing auspicious themes ( picture source: Hehe jewelry-Wang Xi )
在翡翠珠宝设计中古典主义风格的运用往往不是单一的，而是题材、材质、工艺的共同结合。彩色宝石、珍珠、弧线造型的频繁使用，给人的整体感觉是温馨、柔和而充满了人情味。古典主义风格的翡翠珠宝与中国人有着深厚的美学渊源[6]，同时也符合了主流审美的需求，市场接受度较高。虽然从设计思路上较保守、安全，但也是经典而不易过时。故笔者认为，古典主义风格成为高端翡翠设计的重要风格，未来也会长期。
黑格尔说：“对现实的抽象就是对现实的毁灭。”[7]从某种程度上说，现代主义风格是对古典主义风格的一种否定和颠覆。迈入纷繁复杂的工业乃至后工业时代，年轻一代对于既有的社会秩序及繁文缛节，有一种打破和逃离的冲动。故此，创新出多种与古典主义所代表的对称、均衡、稳定正好相反的随形、不确定和不均衡的艺术风格、同时倾向于高度抽象的艺术表达，统称为现代主义风格(2)现代主义风格提倡突破传统，创造革新，重视功能和空间组织，注重发挥结构构成本身的形式美，造型简洁，反对多余装饰，崇尚合理的构成工艺；
尊重材料的特性，讲究材料自身的质地和色彩的配置效果.。
繁复与简约是永恒的轮回。在中国历史上，唐朝时期人们追求富丽，到宋代就演变为宁静简约，明代则对简约风格演绎到了极致，而到了清代，在满汉文化融合及西方文化的冲击下，中国审美又再次进入了繁复的轮回，审美取向繁缛纤细，端庄厚重，华丽大方[6]。如果说古典主义风格体现着儒家文化“庄重、有序”的标准，那么现代主义风格则暗合了道家文化“道法自然、大道至简”的精义，既是对繁复的否定，也是历史轮回的必然再现。
进入21世纪，全球进入了科技发展、物质丰裕、信息丰富的时代，现代人快节奏、高频率、满负荷的生活方式，也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在这日趋繁忙的生活中，人们渴望得到一种能彻底放松、以简洁和纯净来调节转化精神的存在，这是人们在互补意识支配下，所产生的亟欲摆脱繁琐、复杂，追求简单和自然的心理。而翡翠作为中国人精神文化的载体，也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出现了迥异于之前的设计理念。
当代翡翠珠宝设计对现代主义哲学理念的表达，最明显的就是极简主义的应用。翡翠有色彩的变化和天然的棉、裂等特征，适合多种形态的随形表现，很符合现代主义对天然、随意、个性化的向往。将设计元素做减法，顺势而为，越简单，主题就越突出、越鲜明，就能吸引更多的年轻、率性、追求个性与变化的群体。
现代主义追求简单明快，既是设计风格，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和态度，追求简约单纯、优雅别致、去繁就简。现代珠宝首饰是对“Less is more”哲学理念的实践，这让保守和婉约的设计风格正在经受着时间的考验。前卫的翡翠设计正在改变着人们对翡翠的认识，步入了一种个性的纯粹的审美趋势。现代翡翠设计以简单、朴素、实用为原则，将通俗的物体形态表象，凝聚为一种更加浓缩、更加广泛的抽象形式(图3)。
图3 现代主义风格翡翠作品Fig.3 The modernism style jadeite works(a)ttf珠宝;(b)植福缘珠宝
需强调，现代极简主义并非牺牲审美和情趣，相反，更加展示另一种优雅和品位，是带有强烈的生活主张和审美符号，即消费者对生活的特别态度！
形体构成的新颖是现代翡翠首饰设计所遵循的设计法则。形体决定着珠宝首饰设计作品的最终呈现效果，强调展示事物最初的轮廓，如最常见的圆形、方形、线条等要素。利用这些最直观、最常见的轮廓来体现翡翠的特质，不造作、不矫情，让作品更具现代感，更接近人们最原始的诉求，是现代主义翡翠作品的精神内核[2]。
现代主义风格为翡翠首饰设计带来了更大的包容性。钛金、铂金、18K金红白分色、空窗珐琅、石镶石等材质和技术的应用，为翡翠首饰作品带来了多元化、模糊化、不规则化的设计风格特点。这也与当代人们多元化的思想、观念相呼应。虽然简化了原料设计，但对材料本身特性及设计工艺却有了更高的要求，这也是现代主义风格的翡翠珠宝明明很含蓄，却往往能以简胜繁的原因。
简约的设计，独特的创意，鲜明的风格，让现代主义风格的翡翠珠宝不仅具有可观性，更具实用搭配感，无疑将会是中国珠宝首饰的流行趋势。不过，就目前国内翡翠消费市场来看，造型刻意传统的翡翠珠宝仍占据主流，翡翠珠宝设计过度功利性而缺乏艺术的美感，在设计方式上热衷于寻找营销概念而忽视了对造型语言的研究与探索的现象大量存在。高端翡翠设计要真正体现出现代主义风格，还需要更多的创新与突破。
时尚大师香奈儿有一句经典的名言：“时尚转瞬即逝，唯有风格永存。”每一个时代都孕育了各自的时尚风潮，承载了时代风华的服装与发型随着时间逐渐消逝不见，而唯有永续流传的高级珠宝却未曾改变丝毫。
装饰艺术就是流行了百年之久而依然风行的风格。这种风格是在100年前全球融合、东西方交融的年代出现的，而在如今全球化非常活跃的年代，又再度流行，一些国际珠宝品牌在设计新品的时候也大量使用了装饰艺术的元素；
与此同时，装饰艺术的设计非常简约，容易搭配，很适合现代人的穿搭和生活方式。装饰艺术风格英文为“Art Deco”，原意是许多不同风格的混合体，有时这些风格会彼此矛盾，然而它们相聚在一起后，却能联合营造出一种具有复古气息的现代感。
Art Deco珠宝能融入当代翡翠的设计中，有其深厚的文化与美学根基(图4)。一方面，Art Deco风格本身就深受东方文化的影响，中国、印度、日本等东方元素的大量融入，以及翡翠、珊瑚、珐琅、大漆等材质及工艺的发掘使用，都为珠宝设计师带来了巨大的灵感来源。Art Deco珠宝逐渐丰满多元，糅合出了相对复杂但极具韵律感的视觉冲击。另一方面，Art Deco风格在中国亦有美学沿袭，Art Deco是一种重装饰的艺术风格，而中国传统美学中即有重“风格”不重“实用”的观点，亭台楼阁，假山水池均是情怀，高门大院的三进三出、铜钉大门、重檐叠瓦更是一种地位与身份的体现[16]。Art Deco风格进入中国后，其对装饰与奢靡的追求，鲜艳的撞色、多种元素的叠加以及丰富多元的文化内涵，很快成为中国人喜爱的审美风格之一，并广泛应用在建筑、绘画、瓷器、刺绣、珠宝等多种艺术形式上。从上世纪30年代上海的建筑、服装及海报、书籍装帧上皆可看到Art Deco的影子。经典永不衰退，Art Deco风格如今在时尚舞台的再一次复兴与升温，证实了这种艺术风格本身所有的商业价值。色彩鲜艳、形式多样、包容性极强的翡翠，本身就有着极强的装饰效果，在Art Deco风格的诠释下，更融合了现代人的审美观念，呈现出令人惊艳的美学效果。
图4 装饰风格的翡翠作品Fig.4 Decorative style jadeite works(a)甄实珠宝;(b)植福缘珠宝
Art Deco珠宝的色彩显眼而大胆，有时色彩甚至成为设计中的第一要素。事实上，中国人历来喜欢鲜艳的色彩搭配。对玉、水晶、碧玺、绿松石、青金石、玛瑙、碧玉等宝石的应用，再加上珐琅工艺、漆料以及鸟类羽毛等的搭配，为的就是达到明亮对比的效果[6]。翡翠的折射率较高，色彩亮丽且极为丰富，使得翡翠比软玉更适合镶嵌，特别是配合刻面宝石、钻石、红蓝宝、K金等来镶嵌。翡翠独有的艳丽之美，既有中国玉文化的基因，又兼具丰富多元的色彩与变化，更彰显装饰艺术的明艳色调[2]。
在20世纪以前，宝石的切割主要是基于圆形、卵形、尖状椭圆形、梨形等，Art Deco珠宝风格对几何感的追求促使宝石出现了多种多样的几何切割，如方形、狭长形、风筝形、子弹形、三角形、半月形、秋千形等。就这一点来说，翡翠可谓是得天独厚。相比于其他宝石，翡翠具有体量大、硬度高、韧性好等特点，可以进行多种形式的切割，除了常规的弧面切割，还有平面、方形、水滴形、马眼形、椭圆形等切割方式，可大可小，可雕刻可素面，可以注入多种文化气息和内容，让翡翠珠宝更具表现力，也特别适合以Art Deco风格来诠释与表达。
Art Deco珠宝是对古典主义 “庄重、典雅”风格的一种升维，显得更富丽而张扬。它的另一个特征就是其丰富的包容性，东方艺术元素、西方新艺术时期的撞色风格、纹样图案频繁出现在设计师的笔下，经过他们的提炼与融合，成为崭新的设计风格[10]。其实，翡翠在中国的兴起，也是在西方文化艺术渐渐进入中国的明清时期。作为中国玉文化的延伸，翡翠既流淌着玉文化的基因，又有着自身独特的文化表现，符合了当时中西文化的融入和张扬个性的审美需求[3]。可以说， Art Deco风格之所以能被高端翡翠设计顺利接受并大放异彩，与翡翠中西合璧、包容并蓄的美学基因是一脉相承的。
对Art Deco风格的研究与探索不是凭空而来的，艺术的设计历来与人文思潮的变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当代翡翠珠宝对Art Deco风格的表现，一方面是现代社会东西方文化激烈碰撞与融合之下的产物，另一方面，也是设计师对人类文明价值的思索与认同[11]。同时，任何一种艺术都经不起无休止地滥用与劣化。现代的Art Deco风格的新生，需要创新与维护，结合翡翠的特性，吸取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意蕴与格调，融入对新式材料的运用与设计，使其达到传统美与简洁美的平衡点[16]。
意境美是美学中重要的研究内容，也是艺术范畴所追求的最高标准[12]。翡翠珠宝设计中探寻意境美，是意图将翡翠设计与艺术境界相结合，通过设计达到意境美，来促成珠宝设计的艺术效果，实现翡翠珠宝从装饰价值到艺术价值的转变。
翡翠作为中国玉文化的载体，本身就有着意境美的天然基因：似透非透，温润内敛，满绿翡翠如一泓春水，飘绿翡翠似似五月山林，还有紫、白、红、黑等多种色彩的渐变，再加上随形多变的形体，令人感受到一种意味无穷却又难以用言语阐明的意蕴和境界，有着非常丰富的创造和想象空间[3]。对翡翠珠宝设计中意境美的追求，与本文前面所述几种风格的追求并不矛盾，也就是说，一件高级翡翠作品，无论以何种风格来设计、表达，同时都可以上升到意境美的高度，赋予作品独特的美学感受。
翡翠珠宝首饰不是独立存在的个体，它代表了不同时代人们的情感诉求。意境属于民族性审美范畴，在长期发展中受佛教禅宗理念和道家思想影响，进而演变为较为复杂的艺术审美形式，在实际的应用中更加倾向于情和景的融合，形成饱含情感的艺术形态[13]。意境美珠宝的构建主要依托于实景和虚境，实景作为一种意象，主要指富含情感的艺术形态，虚境则是由实景而引发的空间感受。例如，陈世英的翡翠设计作品《悟禅知翠》(图5)，以帝王翡翠为蝉身，红宝石点睛，蝉手抱翡翠，表现出“蝉鸣我思，禅明我醒，蝉儿入定，世静若止”的禅意之思。此中意境，在于对珠宝材质、色彩、结构、形态、工艺的微妙把握，更在于创作者陈世英对于东方哲思的领悟与思考。
可以说，对于表达虚实相生的意境之美，翡翠珠宝有着天然的丰富表现力。
图5 意境美翡翠作品（陈世英珠宝）Fig.5 Artistic Jadeite works(Chen Shiying Jewelry)
意境美是中国诗、书、画的重要美学来源，主要是通过语言和线条进行意境美的展现[14]；
而珠宝设计中对于意境美的表达，主要依托于设计元素的组合，利用意境元素营造珠宝设计中的意境美，表达一种形神情理的统一、虚实有无的协调[15]。当一件翡翠作品中展现的意境元素，向后连接着中国人最深层的思想和情感，向前关照着品鉴者本人的生命质量之时，翡翠就拥有了更高层次的意境美。如在翡翠设计作品《高山流水》(图6a)中，以蜿蜒的K金镶钻线条表达奔流而下的河水，数颗满绿翡翠蛋面，仿佛是高山上的幽幽山林；
河流与高山相依相偎，互为滋养，又有一种连绵不绝的气韵，让人想起了那首著名的古琴曲《高山流水》……
图6 意境美翡翠作品Fig.6 Artistic conception jadeite works(a)ttf珠宝;(b)植福缘珠宝
意境美是感性与理性结合之美，品鉴者的的情感越是敏感丰富，文化底蕴越是深厚广博，就越是能体会到翡翠所表达出的意境美。正如黑格尔所说：“审美的感官需要文化修养，借助修养才能了解美，发现美。”[7]在这件翡翠设计作品《禅悟》(图6b)中，菩萨面部简化为抽象而静谧的线条，但对禅宗有了解的鉴赏者，则能感受到“静生定，定生慧”的禅机，不由心有戚戚焉。
一件优秀的高端翡翠珠宝，既能够在表现意境美的同时，又能彰显出丰富的文化内涵。在中国文化越来越被世界认同的今天，在高端翡翠珠宝设计中，营造具有独特中国文化特色的意境美的设计理念，为翡翠珠宝设计的艺术化、民族化提供了可能，也为高端翡翠珠宝的创新与突破，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15]。
随着对高端翡翠的美学探索的不断深入，当代艺术的各种流派、美学风格以及新材质、新工艺会越来越多地被融入设计之中，赋予翡翠珠宝情感和美学的附加值，呈现出更多的表现风格[2]。以上几种主要风格，因为更彰显了翡翠的美学基因，又迎合了当代消费者的审美需求与情感链接，将具有更可持续的艺术与市场生命力。
当然，高端翡翠的美学创新不是单纯的艺术创新，还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市场以及观念的制约。一方面，消费者文化层次、美学素养参差不齐，对翡翠设计的艺术价值不甚理解，自然也不愿为其买单。悠久的历史文化，赋予了翡翠深厚的内涵，同时也为之披上了一层神秘、保守的气质，让大部分年轻消费者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疏远感。另一方面，与西方相比，东方设计师难以摆脱传统观念的束缚，翡翠一直是“物以载道”的理念体现。如何让高端翡翠珠宝在保留其精神内核的同时，还能加入一些新的时尚元素，改变消费者对于翡翠的这一刻板印象，这也是当代翡翠设计师面临的新课题(图7和图8)。
图7 钛金工艺翡翠作品(安和珠宝)Fig.7 Titanium gold craft jadeite works ( Picture source : Anhe Jewelry )
图8 石镶石工艺翡翠作品(植福缘珠宝)Fig.8 Stone inlaid jade works ( Zhifuyuan Jewelry )
如何破局？可以说，只有艺术化、珠宝化、国际化、年轻化、轻盈化，才是高端翡翠珠宝走出困境、走向未来的必然趋势。一方面，高品质翡翠的存量越来越少[1]，很难再以无镶嵌设计来呈现其材质价值，同时消费者对审美的要求在不断提高，缺乏个性和创新的作品越来越难被认可；
另一方面，仅就材质和装饰而言，翡翠是华人世界的珠宝语言，但若升华到艺术层面，却可以成为世界通用的艺术语言；
更重要的是，世界融合、文化融合乃大势所趋，即使受到疫情的短暂影响，依然是不可阻挡的发展方向。
随着中国国力的强盛，中国传统文化越来越被世界认同和关注。2022年冬奥会开幕式中，“二十四节气”“剪纸”“中国结”等传统文化元素的融合和应用，就在向全世界传递着中国人的文化自信和民族自信。在当代翡翠设计中，不仅要从本土语言跨越到国际语言，更要大胆自信地讲好中国故事，彰显出翡翠有别于西方宝石的独特魅力。高端翡翠的美学创新，关键就在于设计者和消费者观念的改变，让翡翠脱离传统的金融投资属性，而升华到更高层面的表达需求、精神寄托，这也是人类精神文明发展的必然趋势。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翡翠是永远不能脱离中华文化根系的文化载体，同时也是能体现东方文化魅力的世界优秀文化载体，是中国审美走向世界的重要呈现。随着世界时尚和新思潮的涌入，正确认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并掌握其与现代设计、美学风格、佩戴体验和消费心理之间的关系，是当代翡翠珠宝设计师的必修课，也是高端翡翠未来设计的趋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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